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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杨幂做扇子的女孩

或许你没有听过她的名字,但你一定见过她的作品。

这个叫石佳冉的80后女孩,曾担任过湖南卫视春晚的服装设计与装饰设计师,被香奈儿邀请参加过新品发布会,被国家博物馆邀请参展。

她定制的“三生三世系列团扇”曾惊艳四海八荒,甚至掀起一阵中式婚礼的团扇浪潮。

但她的青春却一直笼罩在老师嗤之以鼻的白眼仁儿和“学渣”的阴影之下,被留下大扫除整个学期和沉甸甸的铅球,是她青春期的惨痛记忆和迷惑。

她始终想不明白,自己一双绣花的手,为什么要去推铅球。

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。

这是学生时期的石佳冉对自己的所有认知。

成绩差,纪律差,人缘也差。

前阵子做梦,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学校,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揪着自己一顿骂,之后把她的座位搬到最前面的讲台旁边,还警告其他同学,“你们都别理石佳冉”。

醒了以后她说不出的难受,虽然平日里想起年少的时候,她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,甚至还能笑呵呵自嘲两句。

但在梦里所有的细枝末节都都很清晰,就像发生在昨天。

高耸纵横的铁架和锈迹斑斑的弧形管道,背后常年升起腾腾的烟雾。

这有些生硬的元素,在小小年纪的石佳冉眼里有种粗旷另类的美感。

生在被称之为“钢铁摇篮”的鞍山,父母都是鞍钢的工人,石佳冉也算是半个鞍钢人。

80年代末,石佳冉这一代孩子从小就被教育:体育和文艺事业不能丢,因为高考能加分。

文化课成绩平平的石佳冉,也自然而然成为了发展体育事业的重点对象。

一开始,是门槛儿比较低的短跑。那时候父亲每天早上五点起来,陪她一起跑步,她不敢觉得自己惨,因为周围一起跑步的小伙伴比她更惨,他们在前面跑着,教练会骑着小摩托在后面跟着,如果跑慢了被教练追上,上去就是一个耳光。

虽然她自己没被打过,但这场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终于有天,她跑步时候腿受伤了,没法继续训练,“被迫”拖着孱弱的身躯回家享受暑假。

可是,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跑步的噩梦还没清醒,她就迎来了更可怕的事。

一个假期好吃懒做地养伤,再赶上女孩子的青春发育期,石佳冉的体重迅速升了起来,体型肉眼可见的变得壮硕丰满,站在人群里,她比同龄人高出去一头。

当她爸爸带着她去询问老师还有什么适合她的项目,体育老师没什么犹豫就推荐了铅球。

后面的日子,母亲给她做了两个网兜子,左边一个8斤的铅球,右边一个6斤的铅球,每天放学以后,她就要拎着两个铅球去学校操场,找一个树枝画一个圈儿,开始枯燥地练习。

她虎虎生风推铅球的画面,和一群穿得漂漂亮亮跳皮筋的女孩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
几天之后,石佳冉找到了自己反抗的方式,别人扔十米八米,她就懒散随意地一抡,扔出个三四米的成绩,差点让老师跌掉下巴。

这种摆烂的方式让石佳冉的父亲迅速承认了自己的决策性失误,怒其不争之后带着她转战文艺事业。

陆续转战多个特长班之后,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书法课程上。

别的她不记得了,只记得是那种开设在私人家里的书法班,房间里挤满了小朋友。不知道是去的时候母亲给她穿得太多喘不过气儿,还是在陌生人堆儿里太过于紧张,第一次去上课的石佳冉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。

再后来的故事跟前面的几乎无差,不是忘带笔就是把墨撒在衣服兜里,毫无意外成为了最让老师头痛的学生。

老师很干脆的给她下定论:干啥啥不行。

这个结论她不喜欢,却也没反抗。

二年级的时候,石佳冉迷上给自己的芭比娃娃做小裙子,她想让娃娃的小裙摆翘起来,就凭感觉给直筒裙里面加一个小三角撑子,最后果真做出了鱼尾裙的效果,这让她快乐不已,但那个芭比娃娃最终却被母亲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
在他们眼里,给娃娃做衣服被归类为“没什么用”的项目,被彻底叫停。

在那个流行编花绳的年代,她继续躲过老师的眼睛在课兜里编各种各样的手绳儿,怕被扔掉不敢带回家,便一条一条都送了人。

还有一年暑假,石佳冉被送去奶奶家。临走前父亲给了她元零花钱,元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讲,意味着不少零食和玩具。

但是石佳冉却把它全部用来买了各种绳子,还有两三本中国结的书籍。

一整个暑假,她如饥似渴地做手工,照着那本书没日没夜的钻研编织,拆了编编了拆,最后编出一个贝壳形状的钱包,打开还可以装东西,她揣着那个钱包,像是什么宝贝。

那个时候起,她就认定自己是个怪人,该搞好的搞不好,却总能从些没用的事情中轻易获得快乐。

那时候的石佳冉像颗软柿子,她难以理解父母,为什么宁可让自己去推铅球,也不能去做喜欢的事情,但却从来不敢提出自己的质疑。

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敢问母亲,当时你为什么扔掉我的娃娃啊?

母亲一脸茫然,什么娃娃?

漫长青春期里的疑惑,像是石子沉入水里一样再也没有回音,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。

她也始终不明白,自己一双绣花的手,当初为什么要去推铅球。

回忆起青春,石佳冉的记忆都是老师嗤之以鼻的白眼仁儿。

学习成绩平平,文艺事业也没结果。

一向逆来顺受的石佳冉在迈进了高中之后突然觉醒,反正已经这样了,不如干点让自己快乐的事情。

于是从高一开始,她就开始逃课,每天用自己的饭钱跑去网吧上网。不玩游戏,也不看电影,只是百无聊赖地聊聊QQ,像是在抗争。

当时班级有纪律,谁迟到一天,放学后留下扫除一周,累计得多了,全班已经默认石佳冉是要承包扫除的。

她也干脆破罐破摔,早上不赶着去上什么早自习,慢悠悠吃了早饭再晃晃悠悠进去教室。

那些日子让她讨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。除了条条框框的条款规范,还有新任英语老师的烂口语,那股不服气让她三言两语就和老师发生了口角。

年轻气盛的老师也拿出杀手锏,叫家长。

父亲见到石佳冉的第一句话是:她打你了吗?

石佳然老实回答,没有。父亲这才心平气和进去跟她聊。

父亲这种暗戳戳袒护女儿的姿态,让石佳冉叛逆的欲望愈发滋长。

高三的时候,她跟着父亲转学到新学校,去了一天就跟父亲说,“我晚自习不想去了”,隔了几天又跟父亲说,“我下午课也不想去了”。

作为那个年代的独生子女,石佳冉算是父母的掌中宝。家里有元,他们愿意花90元让她去学习,她眼中酷刑一般的兴趣班,都是父母从牙缝中省出来的投资。

父母并不指望她能成龙成凤,只想着她未来能有为自己争取快乐的能力。

用他们的话来说,撒网,万一中了呢。

她明白这一点,但她更明白,自己不是学习的料,这是几乎所有老师扣给自己的帽子。

石佳冉真正的解脱是在高三后期,她的母亲去参加别人家孩子的升学宴,据说那孩子是通过考美术考上了一本。

她一回来就想让佳冉也试试这条路子,父亲还有所顾忌,一个理科生转去学艺术,听着有点荒唐。

石佳冉心里却乐开了花,艺术生不需要参加文化课,这可太快乐了。

接下来的三个月,她在画室度过了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光。

石佳冉在学校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,就是设计绘制黑板报,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,她似乎要融入自己所有的才华,把白色和红色的粉笔研磨调和,调出别的班都没有的一抹粉色,那一瞬间她觉得太美好了。

校长来班级检查板报,总是对其大肆夸赞之后奖励给班级一面锦旗,这是石佳冉学生时期的高光时刻。

正是这样的天赋和底子,她凭着不错的艺术成绩和不怎么样的文化成绩,稀里糊涂就进了大学。

学渣变神童,她也扬眉吐气一把,摇身成为别人家的孩子。

但石佳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却总是抱着一种十分冷静的态度分析,“大概率是因为报考的学校当年只招收一名理科生,艺术生里面的理科生,少之又少,我就成了那个漏网之鱼。”

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好学生,也不敢这样想。

刚进入大学的石佳冉,听朋友说他们在大二大三的时候就有机会去时尚芭莎实习,羡慕不已,还受邀去了他们的工作室。

那是她第一次窥见手工时尚的美妙,精细的纹理和高级的调色让她彷佛看见了一个新世界。

回到自己的学校,她发现一切都跟想象中的相差甚远。作为重工业基地的沈阳似乎并不具备这种超前性,每天在枯燥的理论课程和杂科中自我消耗,一切都和时尚扯不上干系。

见识过了好的东西,她没法劝自己将就,不得不开始新一轮的叛逆。

那种缺勤三次以上面临挂科的课她会不情不愿出现一下,其余的课都不见踪影,能用的病假理由都快被她用个遍。

好不容易熬到大四,她决定要独自北上。

拗不过她的父亲只好帮她请了学生时期的最后一个病假,“我们家孩子胯骨骨折了。”

23岁的石佳冉,梦幻般脱离了父母,脱离了老师,也脱离了盖棺定论的教育体系。

这让她长舒一口气,终于不会再有人来贬低自己,也不会有人给自己贴标签。

在经历第三次应聘面试的时候,双方都很满意,临了对方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抗压能力怎么样?”

看她一脸懵,对方笑笑说,“我现在都需要看心理医生。”

这一句话,就劝退了石佳冉。

她理想中的工作,应该是一种享受,而不是一种压迫,她不想再进入另一个学生时代。

又游荡了一阵子,在北京的姑姑开始劝她,来我公司上班吧,做个会计,工资不会少你的。

她给自己掐了10天时间,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去投奔姑姑,相比于回鞍钢,这起码不是最坏选项。

就在这空档,她入职了一家婚纱礼服定制。录取她的原因很简单,老板看到了她的作品集,那个作品集的每一页上面都钉着自己做的中国结,还恰如其分点缀了各种珠子。

谁也想不到,这是多年前那个暑假耗费元的投资反馈。

入职之后,石佳冉一摒之前迟到早退的散漫状态,每天公司还没开门就巴巴守在门口,迫不及待想要大干一场。

天赋是有的,无论是刺绣还是编织作品,她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,转眼就能做出一样的来。

老板连称挖到了宝,对她十分器重,把很多工作都交给她做。

而石佳冉想要的,不过是拥有一个自己的格子间,安安静静做点东西,不被打扰,甚至可以不必跟人交流。

回到现实,她却要完成很多工作。

从一开始的零散细碎的杂活儿,到跟着老板出去应酬见客户,再到后来连辞退员工这种事情也开始插手。

石佳冉烦透了这种不纯粹。

不愿意将就的她很快就离开了那家婚纱礼服店,靠接一些私活儿谋生活,准备攒够第一桶金就成立自己的工作室。

临近工作室成立,她接了挺大一个单子。

为了那个单子她埋头做了有快三个月,是一整个车展的完整服装策划,利润差不多有10万,正好够工作室前期筹备的钱。

用她自己的话说,指着这个钱活命。

谁也没想到,合作结束之后,对方看她初出茅庐,干脆连合同都一并骗走,黄了尾款。

25岁的石佳冉,愿意相信任何人。

但自己耗尽心血做的东西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,这让她痛苦不堪。最后只能向父母伸手,才勉强拿出了开工作室的钱。

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她每想起这件事都要哭一鼻子,不知道是哭对方太坏还是哭自己太傻。

那以后,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社恐。

工作室刚建成的时候,出于信任,她收学生甚至没有设置押金,有很多学生会在网上口头报名,眼看着一整个班都报满了,到头来上课的人只有三两个,差点亏得出不起房租水电。

甚至有想报班的人不预约直接敲工作室的门,提出“想要进去看看”。

石佳冉只好让老公每天早上上班出门的时候把门反锁,如果有人来敲门,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,“我开不了门,因为我被反锁了。”

年,她搬了新的工作室,刚入住的时候里面还有很多家具。她懒得卖,也不想搬,就在网上挂出去。诉求是:这些东西可以免费拿,谁用得着就一次性全部搬走。

没过多久,有人找上门来,说,“姐妹我车太小,今天只能拉两个走,我后面再过来。”

不出意料,那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到。

大概有两三拨这样的事情,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。那些人的电话她手里有,但是她没再打电话过去。

为了这种事情她没少失望伤心,但是却始终不长记性,一次又一次碰壁。

小时候有一次,石佳冉被偷走一个粉色限量版的手机,心疼的差点没哭鼻子。

父母不但没责怪她,第二天还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她,告诉她,“你没有丢东西,丢东西的是那个偷手机的人。”

这件事,她记了挺久。

这世上有人在尽全力维护她的善良和单纯,她也不想轻易地丢掉。

年,石佳冉定制的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》的扇子爆火,甚至掀起了一阵在婚礼中用团扇的浪潮,工作室的生意渐渐好起来,越来越多的人找到她。

提出的要求也开始千奇百怪。有次有个采访,提出让她穿上汉服,拿着扇子配合一些摆拍。

甚至有一些国际大牌,邀请她去店里为VIP用户服务,教他们制作一些定制款刺绣礼品。

这些要求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艺术家,而是一个玩物。

被商业性挟裹的她再次觉得自己不再纯粹,无力的做很多妥协之后间歇性的爆发。

她开始像发泄一样报复性消费。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,做刺绣的珠片珠子之类的材料,一买就买个,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,凌乱不堪,无立锥之地。

她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来惩戒自己的不纯粹。

年,疫情爆发。

线下课转为了线上课,不用再跟人面对面交流,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不喜欢的人和事情阻隔在外。

这段独处的日子,让她的焦灼冷却了下来。

回归初心,自己不过是想拥有一个格子间而已。

她开始尝试给生活做减法。把业务全权托管给自己的好朋友经纪人,她有一副让自己羡慕的伶牙俐齿,总能过滤那些无理的要求,让自己好过一些。

空出来的时间,她开始埋头创作。

像自己一直期待的那样,拥有一个空荡的房子,没有人打扰,甚至可以不跟人交流。

那段时间,她还抽空读了《三体》,刘慈欣的想象力让她叹为观止。

她开始觉得肉眼可见的世界无比狭隘,人们为之烦恼的不过是无妄的情绪使然。

接下来的半年时间,她构思出了自己理想中的世界。

三层网纱的平面,产生微妙的空间感。中间两座形似飞船的巨大机械,缠绕着鞍钢的记忆中那些随时可见的管道和铁链,节点的地方悬浮着小小的飞碟和植物,机械的顶上漂浮着未知的星球,下方还游荡着半透明的水母。从上到下是渐变的色调,像是霞光,又像是海潮。

说不清在哪个时空里,但她希望这是属于自己的宇宙。有喜欢的朋友来的时候,可以一起坐这个小飞船一起出游。

当有人问起这幅作品的成本,她连连摆手,表示这根本不敢计算。

这些看似平凡的白色亮片,都是按片计费,每次都需要她坐飞机飞去法国一片片亲自选,定制好后再飞过去拿,成本高到离谱。

她不再大堆大堆的买材料,而是热衷于挖掘最简单的材料的更多可能性,做最有创意的作品。

抚摸着这幅作品的时候,她又不自禁露出宠溺的表情,“你看它上面的贝壳光泽,我特别喜欢。”

以前的老板会打电话给她,“你做的这些东西没有前途,没有市场。”

但在她看来,自己正是为了这些作品才得以支撑下来。

“这些立体的,融入了自己经历的作品,才是鲜活的,有创作力的,值得被载入史册的。”

说出这话的石佳然,一改单纯嬉笑的表情,俨然一位历经世事的智者。

今年三十出头的石佳冉,不再执着于那些所谓经验主义者扣给自己的帽子,而是更加忠于自己的内心。

她不喜欢自己的年纪不断被提起,觉得人不该被自身以外的事物困住,“我更喜欢说自己活了多少天,比如我现在已经活了三万零多少天。”

这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永远纯粹,不必妥协。

不必向断章取义的老师妥协,不必向那些学不会的技能妥协,更不必向这个充满了诱惑的社会妥协。

最近,佳冉又接了一个新作品,主题是敦煌壁画。

出于对这个作品的喜欢,她没经过别人同意喊出了一个成本价,除去房租水电的费用,几乎没什么收益。

别人都问她为什么。

她说,喜欢的东西,白做也可以。不喜欢的东西,给再多钱也不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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